“你……”
蔡田微怔,随即大惊失色。
万万没想到,凶徒竟还在城中,且故地重游,听其话语,恐怕之前密谋已全数听了去。
他豁然转身,冲向偏门。
蔡田一动作,气流扰动,陆平对他的位置与姿态感应立即清晰。
唰。
抢走几步,一拐棍甩出,正中蔡田后腰。
打得其闷哼,扑倒在地。
“你觉得柳姑娘是我的软肋?”
陆平问。
“没……没有。义士,你杀得好,我那儿娇生惯养,无恶不作,早该死了。”
<23>蔡田脊柱有裂,腿脚并用爬动,伸手去拽旁边烛台。“有其父必有其子,死吧。”
陆平双手举棒砸下去,顿时脑浆迸裂。
屋外冷风呼啸,细碎的雪花又落下来了,遮掩住所有声音。
陆平离开蔡家宅院,直奔县衙。
这种天气,即使有大案,吏员们也早就回家,围坐在炭火边,温酒烧豆腐。
亦或三五一聚,耍两下子。
陆平来到县衙门口,里面冷冷清清。
夜里,他放轻呼吸,隐约听到呼噜声。
陆平也不知此人是谁,悄悄摸过去,便拿拐棍抵住喉咙。
呼吸间,这人醒了。
一睁眼就发现喉咙被抵住,面前站着个黑漆漆人影。
“义,义士,有何要求,尽管道来,小的是县衙老人,为吏二十载,什么都知道。”
这人以为重雪关破了,城里出现了叛军。
“带我去架阁库。”
“是,是!”
不久后,大火吞噬了半座县衙。
知县才躺下不久,心里一边骂自己那个弟弟,一边盘算鱼鳞册的事情。
忽然有人闯进来,禀告县衙走水。
起床一看,半边天空都红了。
各班衙役,悉数到场,紧张救火。
一位老年文吏哆哆嗦嗦找到知县,将之前被人要挟之事言说。
当然是贼人抢走钥匙,然后点火烧了架阁库等重要文库,而不是他亲自带路,亲自动手。
知县听的愤怒,大致猜到怎么回事。
这老家伙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肯定带了路,否则外人怎知架阁库在何处?
架阁库……
正待发怒的知县心中忽的划过一道闪电,而后背脊发凉。
忙问道:“纵火者可是明言要烧架阁库?”
“正是。”老文吏答道。
知县心里咯噔,架阁库里存放户口、赋役籍册,鱼鳞册便在其中,贼人的目的莫不是……
莫不是之前秘议之事泄露了!
一瞬间,知县头皮发麻。
似乎周围街道,漆黑的角落里,正有一双幽眼睛盯着自己。
“速速去请张栋!”
知县一身冷汗,感觉到处都不安全。
“我在。”
张栋走了过来。
这么大动静,他自然知晓,立即赶来。
知县拉住张栋到角落,小声将之前和蔡田密谋之事一说,又提到纵火烧县衙的贼人目标明确。
张栋双目一亮,喜道:“此贼张狂,肯定就是昨夜那凶徒!我猜他干了这么大事,定然往北去了。”
“这就去追!”
张栋转身欲走,知县连忙拉住他。
到北方做官的,基本人人都有江湖幕僚。
主要目的不是养打手。
北方有叛军,每年都有中原混不下去的匪徒北上投奔。
这些家伙张狂嗜血,目无王法,说不定脑子一抽,就要搞个投名状,提颗知县脑袋。
北方地方官,是个高危职业。
故而蔡知县上任前,便招募了背景清白的张栋护身。
此刻他万不敢让张栋离去追击,独留自己。
万一凶徒还在城中呢?
<123>“大人放心,此类人能被朝廷捕快、江湖侠士追撵,往北逃,定然不是武功高强之辈。今夜又做下火烧县衙的大事,已足够吹嘘,此刻必然往北,我追上他,提其头来见!”
张栋噗噗拍胸口保证,而后牵来快马,疾驰出城。
道路通畅,纵马无拘。
出城二十余里,锦江两岸渐出冰雪,西风呼啸。
忽而,
一道劲风劈面,竟是从头顶坠落,直灌天灵的凶狠杀招。
“呔!”
张栋双目如虎,爆喝一声,两掌举过头顶合拢。
一圈气浪随即炸开,沉闷声响里,竟传出金铁交击之感。
嘭嘭嘭。
骏马还在疾驰,张栋已连出掌十余,半空爆炸不止。
“胆子不小,还敢埋伏我。”
张栋大喝,双腿使劲,纵身而起,摆脱敌上我下之局面,正面与偷袭者拼斗。
战斗一开始就异常的激烈,各自全力施展招式。
一时间竟有些不相上下。
陆平一根拐杖当剑使,前端粉碎,露出毛刷般的木质纤维。
手臂也发麻,对方力道恐怖,掌指坚固如金石。
张栋心里也吃惊。
早先的猜测有误,这个家伙不是普通的匪寇。
功夫比预料的还深,掌握剑术,出招极快,进攻异常犀利。
他的掌心,老茧多有割裂开的。
当然,对方的战斗经验稚嫩,招式少有变化,直来直往,好像只会一招,拙于变化。
两人缠斗百余招,都想杀死对方。
陆平渐渐落入下风。
他的体力不是强项。
嘭!
刚猛的对拼之中,拐杖终于坚持不住,全面炸开,木屑四溅。
张栋感觉摸清了对手路数。
内力高强,眼瞎,但耳朵厉害,可能通了一关。
另有犀利剑术。
但战斗经验不多,此刻气力消耗,没了武器,已不足为据。
而他自己身体康健,力气源源不断,衰减势态缓慢。
更兼一双手掌如铁。
嘭!
张栋拍出重重一掌。
陆平两手交叉,勉强接了,但唰唰后退十余步。
张栋全面占据上风,朗声道:
“我乃张栋,江湖亦有名,曾与在榜高手交手而不败。你能与我对招过百,下了地狱,也足够吹嘘的了。”
“所谓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今日我张栋便是你命中灾祸。”
言罢,他大步流星,向陆平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