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昨天被老头儿背上山的事，在整个蜀山引起多大的轰动，我并不知道，我现在正忙着欣赏，我忙活一晚上的成果。
这里日头太足。得尽快选出一些阴性药草，种到阴暗的地方。
在药篓里闷了这么多天，奄奄一息的药草接触土壤后，再次复苏着生机。看着散发浓郁灵气的药草，我心情异常愉悦，可以比肩造物主创造世界时的心情。
我哼起了老头儿教我的小曲儿。
至于药篓里剩下的药草，已经没有生机了的，就塞进嘴里胡乱嚼着。其他的，我想种在院子里。
阳性药草生命力顽强，只要有一丝生机，放进土里就能扎根。
随着一棵棵药草入土，我心情也愈发美妙。
却偏偏刮来了一阵风，让我想起了海风的味道。我不禁站直了身子，四周烟云缭绕，我分不清小岛在哪个方位。
站了好一会儿，什么东西砸我脑袋上了。
回头一看，有一个小女孩坐在茅草屋檐上，荡着小腿儿。穿的衣服泛着七彩流光，嗯......是个外门弟子。
她又朝我扔了一颗石子儿。
<23>她想让我接住？想起老头儿的嘱咐，我没理她，继续种药。
随后她又陆续扔了几颗过来，这是个小猛兽，得离她远些。
我站到更远的位置，继续种药。
谁知，地里的药草连着土，全都飞了起来。
御物？
按老头儿的说法，那应该至少是天镜了。
我走到屋檐下，跟小女孩对视着。我没有老头儿和久安那么厉害的嘴儿，但我希望通过我的眼神，她能自觉地放过我的药草。
凝视，是大自然里最有效的警告。
然而，她又向我抛了一颗石子儿，不过被我接住了。
咚——
一棵药草从空中落到原位，小女孩脸上也有了笑意，再次抛下一颗石子儿，但是这次抛得更远。
不过，我后退几步纵身一跃，还是接住了。
又一颗药草落回原位，小女孩开始兴奋，握住手中的石子儿跃跃欲试，开始给我加难度。
......
我上蹿下跳地，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让药草都回到了原位。
“好了好了，我得赶在落日前，把剩下的都种好。”
谁知小女孩小手一挥，只见药篓里的药草自己钻到了土里。
还能这样？我呆呆地看着她。
小女孩早就兴奋地站起来，阳光映照下，她的裙子格外晃眼。
我又想起了老头儿的嘱咐。
她是个外门弟子，但是她跟久安那些人好像不一样。
“我不能跟你玩了。”我决定还是听老头儿的。
小女孩脸色沉了下来。
“老头儿不让我跟你们玩儿。”
谁知小女孩突然就发疯了，飞下来就踩我的药草。我上去阻止她，但她只是朝我轻轻一点，我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不可以！”
我刚起身，地上就冒出几道繁杂的符文，将我禁锢在原地。
小女孩大叫着，声音有些刺耳。我看着被摧残的药草，心里有些烦躁。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停下了脚下的动作，怒视着我。
我也凝视着她。
“彩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知对视了多久，有一个女人飞了过来，没有踩剑，也没有踩布和葫芦什么的，就这么飞了过来。
老头儿总说女人都是洪水猛兽，我很认同，但好像，这个女人不是。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海里一种鱼的歌声。
我看着她，她扫了院子一眼，也看着我。
“你是道玄昨日带上山的弟子？”
“是。”我记得老头儿是叫道玄。
她落在了我身前，下一刻竟伸手抚摸着我的头。
“好孩子。”这是替小女孩传达歉意？
感受着她的轻抚，她温和的眼神，我想起了草原上的一种鸟，在幼鸟将要展翅的时候，它母亲会用翅膀轻抚它的冠羽。烦躁的情绪，渐渐下去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好孩子，让我看看，你身上又带着怎样的因果。”
说着，手指便点在了我的眉心，我并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片刻之后，她惊讶地捂住了嘴，后退了好几步，她这个样子让我很不安。
我看着她，渴望她接下来说点什么。
但是，她并没有。
过了很久。
“彩衣，回去了。”
她就这么走了，拉着小女孩就这么走了，只有小女孩回了头，她并没有。
我莫名地觉得有些难受。
还有些狂躁。
不告诉我！
都不告诉我！
我抓起几棵被踩坏的药草，连带着土一起，就往嘴里塞。
大肆咀嚼着。
师父带我认识了很多草药，他说，要是烦躁了，就吃下这些草药。
药草在腹中烧起了一团火焰，那些不好的情绪被压了下去。
师父，你在哪里？
“打听清楚了吗？是这里吗？”
“应该是。”
“走！蜀山司药阁的招牌不能砸我们手里了！”
刚走了两个，院子里又来了三个白发老头儿，后面还跟着两个年轻人。
这个隐蔽的地方一点都不隐蔽。
“你！你你你......臭小子！你就是给道玄解毒的年轻人？”
为首的老头儿趾高气昂地看着我。他额头很饱满，下巴很尖，好像是牙已经掉光了，显得整个下巴都翘了起来，有点像江里一种翘嘴巴的鱼。
他们来势汹汹，我有些胆怯，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们。
“真年轻啊~”
“要不咱还是算了吧，丢不起这个老脸啊。”
翘嘴老头儿旁边的两个老头儿，小声地跟他说话，不过我都听到了。
“走什么走！老脸已经丢光了，今天必须捞回来！”
翘嘴老头儿很坚决，其他两个老头儿叹了口气。然后三人，齐齐地坐了下来。
他们自己带的凳子。
“我等是蜀山司药阁吃白饭的，老朽名常清。”
“常德。”
“常礼。”
“昨日剑阁的长老来我阁，说掌门的毒被一个臭小子给解了。说的，可是你小子啊？”翘嘴老头儿常清，快把头抬到天上去了，下巴也翘得更高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道玄老头儿跟我说过很多故事，我想起了一个桥段里的这句话。
“好！那老朽且问你，那是何毒？你又是如何解得毒？”
“那不是毒。”
“不是毒？！”三人惊呼。
“是一种怪东西，引出体外就好了。”
“如此简单？”
“是。”我不是很想跟着几个老头儿纠缠下去。
“我当初就说可能不是毒，极可能是一种蛊。”
“可万毒窟那老家伙都说了不是蛊。”
“难说，蚕食灵力、游转经脉周身，不是蛊是什么？就是那老家伙没见过这蛊而已。”
“也有道理，那这小子会蛊术？”
“蛊术还在那老家伙之上？”
“了不得啊，这得跟那老家伙说道说道。”
“这么说来，倒不是我们司药阁的问题了？”
“是了是了。”
三人又凑一起窃窃私语。我很想告诉他们那不是蛊，按道玄老头儿的说法，应该是叫“怪”，但是我又不像把那小东西说出来。
索性，就依了他们三人。
他们收起凳子，满意地离去。我以为这事算是完了，但没想到许久之后，又来了几个老头儿，非要跟我比蛊术。
这是之后的事情了。
但我现在，看着被小女孩踩坏的药草，心情总归是低落的。
想出去走走，蜀山很大，除了主峰之外，还连着几处山脉。到处转转，也许能找到一些我所需要的药草。蜀山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我想，我需要更多的药草，压住自己的浮躁。
谁知，这一转，又招惹了更大的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