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时分。

被县里临时挂职娃子沟镇负责人又单身住的刘强平时极少有在镇这个砖瓦平房的独居家中请人吃晚饭。其实他并不是单身没成家的人,只不过老婆和真正的家是在乡下并没有随他在此安居而已,他之所以没有带上老婆在镇上共同生活,这当然有他个人的想法和生活安排。说到他之所以能混当上这个表面上杂乱难待的穷镇镇第一把手,是因为县里的干部没有人愿意前来这里任职而被他这个曾经做过乡农业生产大队党支部书记又曾生活作风问题被免过职的人意外地捡了个正。实际他对县里的这份带有光棍司令意思,连财政拨款都几乎没有,还很有可能是临时过渡性质的官场任职决定是心知肚明的,但他的心思所想的并不是冲着正当层面的任职工作,如果按正当层面去开展工作,恐怕他连一个月也难熬当下去,他所看上的是在这里既缺少上级的有效监管又具有灰黑色旁道的偏门肥水可捞。自他上任后,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欺下瞒上的黑白两道心腹圈子把持着镇的一切。今晚他特意请上叶威全、史燕及心腹疤痕男子过来他这个家吃晚饭,其目的是为了商讨他们相互之间的那些不法勾当,特别是当前娃子沟将要面临被政府全面整顿的应对策。饭桌上丰富的酒菜是他占属的饭店按他的吩咐送摆上。

在他们杯碰油嘴地吃过一轮后。史燕起身给刘强又斟上酒地:“刘镇长,今晚难得到你的家聚上一回,再敬你一杯。”

刘强连忙按住酒杯地:“算了,还是少喝点吧。吃喝的事只不过一时穿肠过的痛快而已,们还是说正事要紧。”他赤脸红目地望着餐台上的其他人,想了想道:“你们不在我这个位置上也许不知道外面的风声,我已经收到确切的消息,现在政府已经盯上我们娃子沟这里,象这样的日子恐怕呆不长久。我担心的是怕这里控制不住,闹出什么大的意外,这对我和你们都是……”他轻叹一声,故意止住没说下去。

叶威全见状,也想了想道:“你说的外面风声的事,城里的人已经告诉了我,象这种地下藏有金子的地方,政府要收回这里那是迟早的事,对于我来说也用不着这么害怕担心,等他们真正全面接管的时候我们该赚的也赚上了,留给他们的只是个烂摊子。刘老兄,可对你来说,所担心的恐怕是日后你这个刘镇长没了后面两个字。我这么说并不是想让你难堪,而是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你我只能抓紧多锅赚上一笔,然后各走各的道,就算你这个镇长真的没了也可以安乐过日子。你说是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们凡事还是多提防点好,谁也不想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你的话没说错,毕竟我是这里当地人。”刘强认真地:“上面又派人来这里了,昨天来了两个什么地质研究所的一对男女来探查这里矿地情况。虽然我目前不敢确认他们的身份是真是假,我担心的是他们名不符实,在这个时候,对于任何的外来人,我们都不得不多提防点。不过,象这种城里来的人,如果不是冲着娃子沟里的事,应该熬住不了一个星期就走人。”

“是真是假找人盯着他们,用不了多久不就清楚了吗?说起来,今天我到矿上也看见大胡子那里来了个新淘子。”叶威全道。

疤痕男子插嘴道:“大哥,要不要把那个淘子赶走?”

叶威全摇头地:“淘子有些进出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大胡子他也不是好惹,看准了再说。”

刘强对疤痕男子吩咐地:“大胡子那伙人在这娃子沟是老根淘把,没准惹上他对我们也不利,你多留神那个人的行踪,跟上几天就知道了。”

“刘镇长,招待所那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办?”史燕问道。
<23>刘强点燃了香烟,若有所思地:“这事我已经安排好,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他们一天不走,我一天都放心不下,但愿一切都平安无事吧。”

史燕拿起刘强的酒杯,双手敬给地:“刘镇长,都说那么久话了,该敬上一杯,就算祝咱们一切稳稳当当平安无事。”

刘强听上这句话倒也合心意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们在屋外间边吃喝边密谋着。而在这屋房里却关藏着一名由叶威全弄来送给刘强作为发泄淫欲的哑巴女子,她的手腕被反绑着地坐靠在床上,脸上尽有的是恐惧、无奈和绝望的神情。在这里,她每天所过着都是象木偶似的任由刘强摆布凌辱的日子。

此时的解康杰在窝睡的淘炼棚里细心聆听观察外面的动静,在确定没有受人监视,他乘夜色掩护悄悄离开了淘炼场,沿岗坡地林道悄悄摸向胡子大汉的居处。在来到靠近居处不远地方时忽闻一阵犬吠声,他急忙躲在树后探头察望。

在胡子大汉的屋居里,他拿着一碗吃剩的包子和一碗水从屋外间走进房里,上前递给坐在床边的哑巴少女,道:“今天白里忙着没回来,就给你这一顿,吃吧!”

哑巴少女大概是感到太饿,她也顾不上太多地接过碗包子和水后,马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胡子大汉象恩赐地欣赏哑巴少女吃包子的狼狈样。

外间,亮子大汉和另两名外矿盘淘汉又在桌前玩扑克赌钱,马灯下,浓罩散溢着的乌烟瘴气之中是他们紧张又狞热的赌博面孔。又一把下来,亮子大汉今晚再嬴上这一回终于连本带利赌赢了一大把,他开心地把嬴来的钞票塞往口袋里,兴致得意地:“今晚财神爷就是冲对我亲门,往日亏的也该捞回来。”他对其中一名已赌红了眼的外矿盘淘汉笑道:“你算了吧!你手上也没剩几个零头了,还是回去放放炮泄泄火吧。”

外矿盘淘汉一听,拍了一下桌子,红着眼地:“咱们再上一把?我就不信这邪!”

“那押注啦?”亮子大汉见状,似有嘲笑地问道:“没下注那赌什么?”

外盘地淘汉看着亮子大汉那付得意的样,焚心切齿地:“再上一把,如果我掀袋子,就把我那个贱哑货陪你两个晚上作数!”

亮子大汉一听,得意地吐了个打滚烟圈地:“是你说的可算数?”

“算!不算就是歪着腿的蓄野子不得好死!”

亮子大汉见状,乐意地押上注又和对方赌上一把。当牌子摊亮上后,这回还是亮子大汉赢了。

外矿盘淘汉瞪着象快掉出眶的眼珠看清楚后,顿时懊恼地把牌子一摔道:“真他妈的见鬼去吧!酸霉!”

亮子大汉开怀得意地笑起来。这时,胡子大汉闻声从房里出来,他拍了拍外矿盘淘汉的肩膀道:“没进门就给绊石摔了一下,我都说你了,今晚手气不顺就歇歇气,回去弄上几炮还当当响,不然还以为是我们合上坑你。”他挺讲义气地把一瓶在当地算是最高档又只喝了一点儿的白酒塞给对方道:“拿着吧。”

一直静悄悄躲在树后观察着胡子大汉屋子居处地动静的解康杰看见两名淘汉象垂头丧气地离开的样子,心里又不由想起今天所遇见的那位弓背老妇人,她似乎在向人默默倾诉着什么冤屈的悲情动作,也似乎可以证实象胡子大汉这伙淘金人只不过是一帮野性不羁的淘把子,充其量是淘矿地盘的土霸矿把头,而真正操控的黑手并不是他们,要想深入了解这娃子沟的黑幕还得要耐心地深入寻机遇。想到这样,他咬了咬嘴唇便退身,偷偷摸黑地回淘炼场。

在淘炼场又守熬了一夜的解康杰在天刚泛亮之时就迅速起身,在穿上脏垢的外套,首先检查撒放在两处棚门警醒用的黑炭和空酒瓶,然后才拿移了酒瓶,把撒在地的黑炭打扫干净。他将布袋放在竹篓里拎到炼棚外的空地上,伸过懒腰又迎着外面的曦旭晨风活动了一下手脚腰板,然后背上竹篓前往溪涧边洗脸。一路上,溪林树上,雀鸟鸣叫。他来到溪流边,用清凉的溪水敷洗过脸手又灌满一坛清沏山水,蹲在溪石上欣赏了一下这里的景致后,看了一下天色便起身回淘炼场。

回到棚里,他从盖碗拿出昨晚留下的烧饼馒头,坐在棚前用清沏的山水送着啃吃,随后揉松了一下腹部,点抽过了土卷烟,这才脱下外套起身操起板斧前去砍准备要用来烧炭的树木。

在太阳升高了的时候。

胡子大汉带着亮子大汉和几名淘汉来到淘炼场查看干活,他看见解康杰已经汗流浃背地卖劲干活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样的!我没看差眼。”他拍着解康杰的肩膀,开怀地:“今天干好了这趟活,我赏顿酒你喝!”

解康杰抹擦额头的汗,连忙拱过手道:“谢谢胡子大哥,有你这样的财爷关照收留,我已经心满意足。”

胡子大汉听后,乐呵地:“看不出你这份蛮力样的小扎胡,嘴巴还能说上几句中听的屁调子。”他望了一下淘场里堆积着的待淘的金矿砂土和堆放待烧炭的柴木后,对解康杰吩咐道:“你守了两夜淘场,一会砍好这柴木后,给我上镇打几瓶酒和烟,你就到我们那天劲酒的饭馆给我包上两份猪头卤薰肉炒椒笋。”他掏出打酒买吃的钞票给了解康杰,然后对身边一名负责打第一道炼金砂子用的泥模子淘汉吩咐地:“你给我留下继续打泥模坯子,等会我们回来的时候就要开淘金砂子。”说完,带上其它人上自己地盘的矿口去。

解康杰目送胡子大汉他们上岗坡矿点后,收好钞钱又继续来劲将身边小堆树木斧砍成小截样。大约大半个一个时辰,那堆树木也都砍好了,他在炼棚前阴凉的地方喝水抽烟略为歇息一下,才背上竹篓出淘炼场,沿岗坡小道往镇方向走去。进入到林间道上时,他一边留神周围动静一边特意走经过藏枪的地方,隔着远看见大榆树下那些杂草伪装原好未动过,便放心地信步继续下岗坡往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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