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人发现萝宜公主近日频频出府赴宴,又或是上街闲逛。她也不挑,只要是送了帖子来的人家只要有空她都去,半点不在意门第之别。

她送礼也是自己出,从未从勤国公府的私库里要东西,驸马郑疏还是老样子,闭门不出,只偶有些时候能看见他送人出府。

郑前营每日上差,等到注意这个事的时候宋昭已经走访了上京许多人家。他素来高傲,哪里能容忍这样的事?

来传话的是新婚之夜的那个老嬷,说来也怪,这老嬷分明就是府上的人,但宋昭去前院几次陪长孙氏时都没见到过这人。

如今郑前营又越过长孙氏,差了个这人来问话。

这老嬷长了记性不敢在她跟前造次,这次态度恭敬了许多。不管在府中是什么身份,但也只是个奴婢,只要她恭恭敬敬的,宋昭也不会因之前的事再与她计较。

“给公主请安。”

待到宋昭应声之后才开始表明来意,但或许是年纪大了又或许是读的书少,有些记不住郑前营给她的原话,好在也能让宋昭听明白郑前营的意思。

“国公爷知道公主这几忙于应宴,但还望公主明白门第之差,有些宴席礼到即可。公主为府中新媳,少些出去抛头露面,为人笑话。”

后面一句她声音渐微,但宋昭还是听了个清楚。

这是说她不重身份呢还是说那些小门小户配不上他勤国公府这高门大户呢?又许是两者皆有。还要她别去抛头露面?

<23>嗤笑一声,“你回去告诉国公爷,郑家没落的时候还比不上这些小门小户的呢。本公主的事,少管。”

不想她出府?这郑前营还真是忘了,她是公主,大可搬到公主府去住,还真以为她要做他自以为可以拿捏的儿媳?

不过这也让她更加确信郑前营与长孙氏不合的事,后院的事他宁肯派个奴婢过来,也不肯让长孙氏转口。

宋昭心思一转,她还偏要出府!

看了一眼天色,时辰尚早,宋昭撵人走后干脆去书房找郑疏。

说来寻常世家公子到他这个年纪几乎已经上了考场,或受蒙荫寻了个一官半职当差,但郑疏还是日日去听先生讲课。

就说郑钰,未及弱冠已经领了个二皇子身边的小职,她不是特意要拿郑疏与其他人比较,而是觉得郑疏此举古怪。

他不求功名,也不扬学名,却从不缺席书房。长孙氏之前说他并不是日日都学,他却私下解释道之前是都在室内温书,少有去书房的时候。如今她嫁进来,看到矮几上她摆着凌乱的物什,怕打扰她这才去的书房。

宋昭想起矮几上她随意摆放的纸张,她素日里喜欢练药谷密字和画些草药,但她字迹潦草作画出来的药材也有形无神,偶尔也会写些其他的字。药谷密字本就为人不识,加上那些似花似草的东西,他自然以为是她胡乱作画。也问过她要不要去书房,但被她拒绝。

思索之间已经到了书房,远远便见给郑疏讲学的顾先生从书房中走了出来。见到她并不意外,躬身行礼。宋昭的视线落在他身后守在书房门口的小厮上,明白这是又有人先一步给郑疏通风报信。

如此宋昭便也站在外面,没有贸然进去。果然,顾先生前脚离开,郑疏后脚就从书房中走了出来。宋昭询问他身边她已经有些眼熟的小厮,“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笑眯眯的,态度十分恭敬。

“回公主的话,小的崔青。”以往这些小厮从不踏入鸿铭院正房的位置,她也就是隔着些距离认了个脸。眼下距离近看清了,才发现这人身量高大。郑疏虽然在郑家男人里身量并不起眼,但放在外边也比寻常男子高上一些,可这崔青微微躬身的时候,竟也与郑疏一般高了。

哪里像小厮?分明是像护院。

但她只是点点头,按捺住心里的怀疑,待到郑疏上前,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近日频繁出府,驸马爷可有不高兴?”

最近两人白日里虽没有过多接触,但至少都是共用晚膳。宋昭不过问他在书房的事,他也不会过问她出门做什么。但她去哪里从不遮掩,他自然也清楚。

或许是最近两人的关系在外人看来缓和,顾先生在听到她来书房这边时主动告退。纵是他有两个脑子,也猜不到她来是问这话。

但见她面色不虞,试探着回问:“郑疏不敢。公主何出此言?”

宋昭不依不饶:“是没有不高兴还是不敢不高兴?”

这话问得他一愣,不由眼帘半垂,掩盖住眼底的神情,入府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做出这副“无理取闹”之态,让他有些新奇,也有些觉得可爱。

“自然没有不高兴的,公主要去哪里是公主的自由。”

郑疏只知道今日郑前营派人来找过公主的事,但不知道具体说了些什么。

闻言宋昭下巴一抬,音量不大,口气却很是霸道:“既然如此,你就陪上城外观音寺一趟,左右闲来无事,去上香给祖母祈愿也好。”

郑疏眼帘微掀,有点疑惑。

“今日就去?”

宋昭点头:“今日就去。”

观音寺远在城外,马车来回得两个时辰,这个时辰驾车去多半也只能刚好走上山,确实烧个香就得走。照郑疏的性子,若是想要出门上香,必然更乐意提前准备,这样临时起意其实不在他的思考范围。

但她想去,他定然也不会拒绝。

衣裳也不用换了,马车已经在她赶来书房之前命人备好,郑疏只需要随她出府即可。

虽说宋昭最近频繁出府,但向来都是她独占马车,这还是自进宫之后,她第一次再次与郑疏同乘。好在见过老太君之后,她逐渐摸出郑疏独处的和谐之道,便是各看各的书。

“勤国公府的马车?这是要出城去?”

盖因萝宜公主下嫁又嫁给了郑二公子的事,上京百姓对勤国公府最近关注度极高。想来是经过了出城必过的闹市,喧闹之声不绝于耳,这才有人光明正大谈论起马车内的人来。

本在看杂书的宋昭神情一滞,用余光注意到另一边的郑疏没有注意到她,小心翼翼地朝着车窗的方向挪了挪,想要听得更仔细些。

“是要出城,就是不知道是国公府上的哪位?”

有人低喝一声,宋昭以为后面的人会控制一些音量,不曾想还是能听个清楚。

“还能有谁?必然是萝宜公主啊!整个勤国公府也就她行踪不定还敢随意进出。看看其他几个妇人,谁不是安心待在府上?”

这话听着不太舒服,宋昭肃了脸色。但外面的人说到这里还嫌不够,似乎是有意要贬低她,阴阳怪气起来。

“民间来的公主终究和正经公主不一样啊,要才无才,要德无德,唯一能依仗的,恐怕只有陛下出于愧疚亲封的公主之位了罢!”

此言一出引一阵发笑,虽说声音压得低,但因为距离近,也能听得清晰。

“停车。”

郑疏突然出声吓她一跳,一偏头才发现他已然打开车窗。他神情冷了下来,她还没有见过他发火,本有些气恼的情绪不由被带歪,看着他与外面的人对峙。

车窗大开,露出上面年轻人血色不足的脸,眉眼下压,显然是压抑着怒火。身后的女子一身绫罗,盘起的发髻上玉饰点翠,应有尽有。

还有谁不明白里面的人是谁的?

果然,面前的年轻人语气含霜,声音冷戾。

“谁给你们的胆子妄议公主?”

其实哪家贵人官家没有成为过百姓口中的谈资?连陛下有时候也会被编排几句,更何况宋昭一个新来的公主?但因为当今陛下以仁治国,对此并不多加管束,虽说若真要追究这些百姓必然逃不掉。但除了上京出名的纨绔恶官,还真没有哪个达官显贵会和平民百姓计较这些事。

这些百姓也因此更加肆无忌惮。

人云亦云,以讹传讹,他们总是爱做这样的事。

若是今日只有宋昭自己,虽心中气恼,但也必然不会跟这些人计较,浪费时间,说不准还被人指责是有失身份。

<123>但眼下不同,替她说话的是她的驸马,深居简出素来不显人前的郑疏。

宋昭悄悄去看他的脸色,发现他的生气不似作假。外面的百姓其实有几个胆子?见他开了车窗声音冷沉一副要追责的样子,赶紧下跪求饶。

哪怕在背地里不知道说了多少坏话,有多看不起,真对上想要追究的贵人,连句辩解都不敢,只能求饶。几个人跪在地上,喧闹的街市声音渐小,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这里来。

她不由在后面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想将此时闹大,让人觉得他郑疏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在她的印象里,郑疏是个随和性子,就算是下人犯了错也少有动怒的时候。只要不是原则性的过错,都是以罚银为主,至少她入府这些日子,从未见过他责罚谁。眼下却因几个不相干甚至是意气用事的诋毁要罚人,对于本就声名不显的郑疏来说不是件好事。

她虽气愤,但也能理解这些诋毁,想来也是觉得她本也是平民出身,却一跃成为公主,心中不忿。

但没想到今日郑疏竟真是动了气,安抚性的伸手拉住了她扯他衣袖的手,沉声呼出一口气压下怒意。

“妄议公主是什么罪,自去领罚罢。”

话音一落,随车的护卫便上前扣住了出言不逊的三人,待到放下车窗时郑疏又对着扣人的护卫开口。

“公主心有不忍为他们求情,今日责罚减半,一人五杖。再有下次,我郑疏必然严惩不贷!”

等到人声散去之时,马车已经出城。宋昭仍维持着那副哑然的状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亦或是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窃喜。

她虽然喜欢听百姓谈论别人,但若听到谈论的人变成自己,自然也会不高兴。

这样的事情正主向来是不好计较的,宋昭虽然心里觉得郑疏这样处理未免太过张扬,有些不妥,或许会给他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但这种被人维护的滋味实在让人欣喜,只好拿书挡了脸不说话。

郑疏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因她动怒,她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尘埃已经落定。

但也因为如此,她也没有注意到郑疏放开她的手时目光一直落在她的手腕上,确信手上淤青真的消散,悄悄松了一口气。

“公主可会怪郑疏自作主张?”

大概是看她久久都没说话,捧着手里的杂记挡住脸,郑疏误以为她不高兴,踌躇半天才开口询问。

宋昭不好拿下书,怕他看到她的神情以及有些羞红的脸色,故作淡然道:“不会。”话落又觉得这话未免太过冷淡,便将书往下轻移,露出一双眼睛。

她的眼睛大而漂亮,眼尾上扬很是灵动。此时下半张脸掩藏在书本之下,更能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郑疏对上她的视线,嘴上应好。心里却觉得她那双眼睛会说话。

窃喜几乎要从那双灵动的眼睛里溢出来。

也只有这种开心的时候,她的戒心才稍微轻上一些,露出独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好动和天真。心中有了数,郑疏视线挪开,又一次将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杂书上。

一本自上了马车后她便一直拿在手中的杂书,她或许没有意识到书面上的封皮坏了个口,在她刚才捏着书不停动作间露出了原有的书名。好在书名上的字规整端正,他不必歪头也轻易认了出来。

他收回视线,拿出了自己的游志。

出了城门之后路上坑洼,颠簸起伏实在不适合看书,但宋昭本来心思也没在书上。她的余光一直落在郑疏身上,他似乎也不习惯在马车上看书,比之未出城时翻页要慢上许多,因为抖动观看不便,眉心微蹙。

心境平复下来,宋昭才终于收回了四处飘荡的视线回归到手里的东西。但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书怎么了?怎么是倒的?

书拿倒了!

宋昭心中一紧,又看郑疏有没有注意到她。

好在她向来机警,喜欢给杂书包上封皮,封皮上无字,只要她小心一点悄悄把书放下,再趁他不备倒回来就好。

心里这样想,宋昭便顺手将书盖上搁置在自己腿上,低头不经意间将书转了一圈,却在看清书面后差点惊叫出声。

或许是因为受潮,封皮裂开一道小口,但她拿到之后没有注意到。她看书时又总有些指尖抠书的小动作。如今小口变成大口,边缘微微卷曲,露出里面简短的书名。

“寻妖记”。

这本算是杂书中很有名的一本,大概内容便是一年轻道士自道观落魄后游历山降妖除魔,在过程中结实各路“妖女”且与妖女之间不可明说的二三事。

这本书太有名,只要是读过类似杂书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它。

宋昭不知他学识底细,观察了一阵他的神情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又看他的书是《山水利》,松了一口气。这本书就是她也知道,是前朝大家游历山川之后,根据事实地形写下的水利名书,被朝廷认可,到了如今也是朝中实干官员必不可少的读物。

她松了一口气,那他就算看见自己手里的书,大概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内容的。

虽是这样想,但这书终归是不敢再看,宋昭只好将它收进暗格,还是等下次无人的时候再拿出来看。翻翻找找间,找出一本医书。

宋昭看着手里的医书出神,突兀的想起了那日出宫郑疏发病之后瑾言说的话。

“世人对药谷中人并不了解,不主动袒露少有敢直接这么猜测的。奴婢以为,公主若是不避讳自己的医术,给老太君看病的机会要更高些,事成之后,也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宋昭心思一动,既然她有心拉近两人距离,又需要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接近老太君为其把脉。那她只要展露出自己对医术的兴趣,循序渐进,至少在郑疏这里回头也可打消他一点疑虑,不至于太过莽撞。

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想明白了,她便直接将书拿了出来,谨慎起见,她甚至拿了一本许久未曾翻开过的基础医书。

她想的很好,但忘记了郑疏其实从来不会主动过问她的事,对她做的事也不会无端好奇,唯恐冒犯。一直到行车至兴山脚下郑疏也没有过问。

宋昭泻下一口气,又不好主动提及,只好暂且作罢。

临近下车前,她叫住了正欲掀帘的郑疏。

“等一下。”

郑疏疑惑回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又很快移开。

“你……”

她有些难以启齿,在他困惑的视线下,还是硬着头皮说完。“虽是阴差阳错之下你我结成姻缘,但也算天恩,你我至今也未曾同房外面的人传得话并不好听,加之你我平日里少有交集,萝宜公主和勤国公府不合的消息越传越烈。我无意造成这样的影响,故而今日上香,你我可……”

“可亲密一些。”

她语速很快,微微低头,看得出很是不好意思,但言语真挚,不是玩笑。

临时出府虽然有因受了郑前营刺激的成分在,但叫上郑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频繁赴宴,那些命妇消息何其灵通?心思细腻点的委婉询问,大胆点的直接就告诉了她。

不管在内关系如何,但勤国公手握重兵本就身份敏感,她虽是个民间公主,但到底占了公主名头代表天家。这样的谣言无论是对勤国公府还是皇帝都不太妙。

不管郑前营如何,宋昭也不允许因为自己让人有这样的误会。当然,她自己的私心在其中占了多少分量,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况且这也不是她胡乱找的地儿,回头她去太师府行医还要借助这观音寺,也可以趁此机会先来探底。

郑疏心思何其敏锐?她这话说完,思及经闹市时外面谈论的百姓心中有了数。但他没想到她也会在意这种事情,但无论他与郑前营关系如何,他与勤国公府如今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至于这表现得亲密一些,郑疏心中微紧,一时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体现,但嘴上还是应是。

兴山观音寺香火旺盛,又因景色宜人,是踏马观景的绝佳之地。哪怕宋昭因为一时兴起来得迟,也还有许多人停滞在山脚下。

现在还在山脚的多是下山之后预备回家的人,又或是来得迟徒步到此预备先歇歇脚的百姓。众人只见官道上来了一辆高阁马车,四马并驱,护院仆从开道,仪仗骇人,显然来人身份非富即贵。

有人认出马车上的标志道出了马车主人的身份。

“勤国公府上的马车。”

众人皆惊,要知道勤国公郑前营和老太君都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将军,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连带着国公府二房和三房的人也少有行车去寺庙上香。

也只有如今的国公夫人长孙氏年年年尾时会随着上京其他命妇一起来观音寺祈福半月,其余时候,这观音寺的香火从来没有一根是属于勤国公府上的。

但去年年尾因为老太君病重,长孙氏脱不开身没有来观音寺,众人皆在猜测,这个时候,来的怕是国公夫人。

人本性就是爱凑热闹,闲来无事,大家便都把目光放在了停下的马车上。

只见车帘掀开,先走出一个身长玉立面生的年轻人,面若潘安,英姿不凡,只是肤色比起常人有些过于苍白。

“这是郑家三公子?”

大多数人都没有亲眼见过郑家几个公子本人,只保留着一些基本的印象。见先出来的是一个年轻人,当然都先对应到素有“无双公子”之称的郑钰身上。

却见话落,那年轻人举手压在口鼻之间闷咳一声,显然山间寒风让他有些受不住。但很快又躬身掀起车帘,明显车内还有人。

先是一双纤细的手指被年轻人另一只手接住,随后出来的人头上盘着发髻,不戴帏帽。两人相视一笑,又是等着年轻人先下车来,然后才扶那夫人下车。

众人先是被女子清丽绝尘的样貌震慑,随机很快反应过来这两人是夫妻。思之身份,只能是萝宜公主和传闻中体弱寡命的郑二公子郑疏无疑。

人群中不由自主传来几声唏嘘,似是可惜郑疏如此身姿竟有“早逝”之症,一对壁人,分明是一对壁人,眼前的郑疏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可大家似乎都已经预料到令人惋惜的结局。

宋昭一抬头见外面这么些人在看他们,眉眼一跳,这样没有恶意又灼灼的目光莫名让她有些不自在。但手心传来郑疏略低于常人的温度,她抬头看他,却见他对她温和轻笑。

这个笑容中带着安抚的意味,明明他才是不露人前的角色,过往二十余年都少有出府的时候,可他还是姿态淡然,任由那些好奇、敌视、惋惜、倾慕的目光落在身上,不见一点不自在。

见他这样,宋昭本提起的心也跟着落下,身姿挺了起来。

一直到两人上了石阶,众人也久久未回神过来。

只这一会儿时间,又见官道上有人打马而来,快马轻裘,英姿飒爽。下马之后直奔勤国公府的车驾而去,扬声问道。

“郑疏何在?上香还是观景?”

被留在原地的家仆被他气势骇住,但见他眉目清朗语气清扬猜到身份不凡,便也如实回话。

“公子随公主已经上山上香去了。”

这人应了一声掀袍去追。等他走后,才渐渐有人认出他的那匹宝马点出他的身份。

“是董家次子,那个混世魔王—董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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