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话说叶文生与梅桂花偷情恩爱之时,不慎被宛玉春抓住。宛玉春旧病复发,不省人事。叶文生一个劲地央求王爷爷高抬贵手。正当王爷爷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叶文生表示,情愿拿出五百元钱赔礼道歉。王爷爷觉得事情到这个份上就算可以了。叶文生当即回到供销社,拿出自己这两年的积蓄五百元钱,回到了宛家把钱交给了王爷爷。他向梅桂花说:“对不起了,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的独木桥,天各一方,互不干扰。祝你幸福,再见。”梅桂花有恋恋不舍之意,望着叶文生,眼里含着泪水,话都说不出来。她送叶文生到门外,在门外,叶文生向她低声细语了几句话,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她怅然有所失,难以割舍。

宛玉春醒来,王爷爷劝他:“看在你儿子的份上对付着过吧。叶文生已经调走了,时过境迁,也就算了。”宛玉春吼道:“我不要他的臭钱。明天我非去供销社找他,看他怎样回答我。”梅桂花一边哭一边说自己错了,今后不再与叶文生来往了。叶文生也调走了,你就放心吧。好说歹说,总算平静下来了。

第二天,宛玉春去供销社得知叶文生已经连夜离开了,不在这个供销社上班了。他的心里似乎有些平衡。他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看着儿子,躺在炕上翻来覆去。

从这以后,梅桂花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只去过县城两趟,那是因为她有个三姨在县城住。走亲戚是人之常情,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和注意。几个月以后,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了。宛玉春手脚僵直、口吐白沫,昏迷之后居然没有醒过来,离开了人世。

有的人说,宛玉春的死相与平常人不一样,脸色发青不是正常,是中毒死亡。也有反驳的说,谁死了能与平常人一样,活人还能像死人,死人还能像活人,谁死了不吓人,脸还是好色哪?说法不一、议论纷纷。宛玉春的死,引起了很多人的怀疑。

宛玉春只有一个亲人,是他的亲侄子,叫宛文举,是他大哥的儿子。他大哥早已过世。这个亲侄子,就是靠山村供销社两个年轻营业员中的一个。叶文生走了,宛文举接替其职务,当上了靠山村供销社主任,都说宛文举的提升是叶文生一手提拔的。有恩哪有不报之理,一旦有机会就显现出来了。

宛玉春死的那天,宛文举来了,看了看叔父的遗体也没有说什么。当时王爷爷为防意外,特意问他有什么说道没有?他淡淡地说了句:人都死了,说啥他也不能活了,还是顾活的吧。只要活着的能好好的活着,我老叔留下的根苗给养大成人,也就成了。这句话说出来,让王爷爷感到他慈悲胸怀。但是,也有人说他只顾自己升官,不顾叔父的死活。

梅桂花只知道哭,什么也说不出来。宛春业什么也不懂,看着他妈妈哭也跟着哭。亲人没有啥说道,别人说的只能当耳旁风。王爷爷主持着,全村的人都来给宛玉春送行,青壮年把装宛玉春的棺木抬到东山外埋了。宛玉春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悲悲惨惨地走了,给人们流下了很多的思考。有些人哀叹年青青的就走了,怪可惜的,狠心的婆娘便宜她啦。

宛玉春死后没几天,梅桂花说自己害怕挺不起房子,就抱着自己的儿子去了县城三姨家。时间短,怎么说都行。可时间一长,小门小户的填了两张嘴,经济上可就拮据难堪了。她就思量着出去找点活干,挣点钱买粮买菜。当时街道妇救会开展得红红火火的,她就去了一趟妇救会,言说自己的身世。孤儿寡母的寄人篱下是怪可怜的。接待她的正是高玉兰。高玉兰由于思想积极,敢说敢为,被上级任命为南门街妇救会主任。她当上了主任以后,积极开展工作,组织妇女参加生产,施展慧和力气。在上级的支持下,南门街妇救会成立了被服厂、食品厂和小百货商店。高玉兰安排梅桂花在被服厂学习缝纫。

公元一九四八年春节过后,霍林县委遵照上级的指示精神,决定在全县范围内领导农民调整土地,让那些逃离在外的农民回乡种地,以调动广大农民的积极性,巩固东北根据地,为全国战略决战,东北要做大贡献。这个消息传到尹祥的耳朵里,他欣喜若狂。他去找高玉兰商量,回老家分点土地,以种地为生。他想念父亲,想念兄弟们,还有那左邻右舍。

尹祥自从来到县城寄居在高玉兰的二姐家以后,过着隐姓埋名,衣食为安的生活。四六年,宋豪彬、庞又文被打跑之后,他就想回老家到父亲身边去种地。可是高玉芬不同意,说国民党和共产党谁占上峰还不知道,一旦宋豪彬、庞又文卷土重来,悔之晚矣。尹祥想了想,也觉得二大姨子说的有道理,就把回屯子种地的念头保留在脑袋里。

<23>两年来,共产党的势力越来越大,共产党的军队通过国民党部队间接送来的美式装备,如虎添翼。庞又文已经两年没有消息了。尹祥认为穷人彻底翻身的日子就要来到,胜利在望。他决定在调整土地的时候回屯子,去获得那一份土地。农民盼望自己有土地,就像干枯的禾苗盼望雨露一样。

尹祥在妇救会被服厂找到了高玉兰,同时也认识了梅桂花。他同情梅桂花,年青青的就死了丈夫,领着孩子过日子。尹祥把他想回伊岭种地的想法给高玉兰说了一遍。一开始,高玉兰不同意他的主张。她舍不得扔下妇救会的工作,更舍不得扔下身边的姐妹们,尤其是梅桂花。但尹祥认为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低三下四的活着,感到很不光彩。他要实实在在地用自己的真名真姓活下去。他要让伊岭人知道,他不仅活着,还有媳妇和女儿。从被服厂回来,高玉兰和高玉芬商量回屯子种地这件事。高玉芬觉着尹祥说的有道理,支持他的主张。就这样,高玉兰恋恋不舍告别了妇救会和她的姐妹们。尹祥领着高玉兰和已经八岁的女儿尹春芳,大张旗鼓地回到了伊岭屯。伊岭屯接待了已近十年没有踏过这片土地的尹祥。他重见天日,悲喜交加。他踊跃报名参加了农会,分到了两垧地和两匹马。他开始了新的生活。

自从高玉兰走后,梅桂花形影孤单,不想在县城居住。还有,她三姨时不时地说些她不愿意听的话,更坚定了她离开县城的决心。她领着儿子来到了隆兴乡供销社,找到了已经是总社主任的叶文生。为了掩人耳目,叶文生在铁道东的东隆兴屯给她找了两间房,供销社在铁道西,梅桂花那两间房,离供销社有三千米。隔上几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去她那里呆上一宿。她娘俩的一切费用都由叶文生负担。

公元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在北京天安门隆重举行开国大典。在群众的欢呼声中,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毛泽东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举国欢庆,一片欢腾。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白山黑水之间红旗招展、歌声阵阵。

叶文生为了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在九月三十日与梅桂花到乡上登记,领取了结婚证书。十月一日的晚上,他在单位餐厅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婚礼,请了两桌酒席。他在婚礼致辞中说:在我们举起红旗,走上街头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日子里,让我们举起酒杯祝福祖国富强,并祝福我和梅桂花的新婚幸福。杯盘交错、喜气洋洋,一派喜庆热闹景象。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那一天,尹祥与高玉兰的大儿子降生了,取了一个名字:尹成钢。五一年五月五日,尹祥与高玉兰的二儿子尹成君,又来到世上。

一九五一年六月二十四日,叶文生与梅桂花的女儿降生了,取名叶灵芝。

孩子的降生,分别给两个家庭带来了无限的喜悦,也开始书写新的篇章。

一九五三年三反五反运动,有人给叶文生提意见,上级派工作组对他调查核实。经过调查核实,认定他有贪污行贿行为,贪婪有夫之妇,对宛玉春的死负有责任。组织上决定叶文生停职反省,由副主任宛文举主持供销社的日常工作。由于宛玉春的唯一亲人宛文举认为,他的叔父之死虽然与叶文生、梅桂花的密切关系有关,但绝对是抽羊角风而死,是地域偏僻、交通不便、治疗不及时而至,绝对不是中毒死亡,不能把别人的猜测当作真实。他还说,他叔父有病时就在场,他参加了装殓、出殡,根本没有发现异常现象。

民不举,官不究。叶文生不承担刑事责任,但贪污、行贿,贪恋有夫之妇的过错还是要追究的。组织上决定开除叶文生的党籍、工职,撤掉隆兴乡供销社总社主任的职务,定性为坏分子,是地、富、反、坏,四种人之一,实施戴帽管制。

对叶文生的处理也引起一番议论。有的说,处理的轻。原因是宛文举念其提拔重用之恩,处处遮掩,要不然叶文生不是死刑,也得蹲几年监牢。也有的说,叶在反省时已经交代他支持梅桂花用老鼠药毒死宛玉春,虽然不是实施者,但是合谋,而且是主谋。也有的说,梅桂花去县城三姨家,去南门街被服厂都是幌子,实际是为了与叶文生幽会方便,远离熟人,好商量如何才能永远地生活在一起,成为合法夫妻。

叶文生被戴帽以后携同梅桂花、叶灵芝和宛春业,来到伊岭屯,接受管制改造。这时叶文生的儿子叶奇凤已经结婚了,并且生了一个男孩,也来了伊岭屯安家落户。

高玉兰听说梅桂花来了伊岭屯,收拾收拾,带领大儿子去看望。宛春业虽然比尹成钢年龄大,大两三岁吧,但是尹成钢身体长得大,个头差不了多少,两个小孩就玩在一起。两小无猜,天真无邪。从此,两个小孩成了好朋友。日久天长,叶灵芝也参加了这个玩的队伍。玩小家儿,叶灵芝当然就成了女主角。在玩的过程中,尹成钢与叶灵芝建立了感情。

寒暑易节,时间飞速向前运转。尹成钢到了读书的年龄,高玉兰送他去学校学习。他聪明伶俐、虚心好学,成了老师经常夸奖的好学生。

到了公元一九五八年八月份,尹成钢读小学三年级了,这时学生就地就近入学的最高指示,传达到了伊岭屯。就这样,尹成钢和他的伙伴们,就要回到了伊岭学校来读书。这时梅桂花也要把叶灵芝送到伊岭学校,读小学一年级。虽然她同尹成钢年级不同,但都要在一个班里上课,因为伊岭学校是复式教学。在伊岭屯开办学校是开天辟地的一件事。消息传来,屯中顿时沸腾起来,尤其是家中有适龄入学孩子的,喜气洋洋、奔走相告:我家的孩子可以在本屯读书了。有的人买来鞭炮鸣放起来,以示庆祝。

学校开学的那一天,人们欢天喜地都围在学校门前。有的是来看新鲜事,有的是把上学的孩子交给老师,想嘱咐几句,怎么说,孩子小,有些不放心。

农民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是太阳都爬到了竿子上,还不见老师的身影,人们的脸上出现了焦急的神色。有的人低语:这样的老师能教好学生吗?

正在大家等待不耐烦的时候,新老师来到了面前。大家都看清楚了,原来新老师不是别人,就是后屯的全老大的长子全诚。当时在场的有不少人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也出现了几张包含怀疑的脸。这时从人群里传来很低的声音,但听起来非常地刺耳:以为是谁呢,一个高小毕业生能教好咱的孩子吗?这个声音很显然被全诚听到了。他的脸渐渐地变白了,脸型也有点歪,眼睛无神无彩,渐渐地像有几滴亮亮的水珠在里面滚,他的汗珠渗透出来了,他的脑袋也慢慢地低了下来,手很不自然地,不断地扯衣角。他站在那里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正在这时,从人群边上传来生产队长李天成的声音:“大家给我让个道,让我过去。”李天成的到来打开了尴尬局面。只见他拨开众人,来到全诚面前,他有些歉意地对全诚说:“刚才队里的那个大红马,套在了车上不听使唤,我被叫到那里。”这时人群里传来赞美的声音:“咱李队长的鞭头就是蝎虎,那鞭梢在马头前儿一晃悠,连响三下,嘴里大喊三声,那马像听懂话似的,叫里就里,说外就外,那马比有的人都强,里外分得清。”这时人群里传来叶奇凤的声音:“你们都不知道吧,咱李队长进过驯马培训班,人家会两种语言,不仅会说人话,还会说马话。”不等别人笑,他自己嘻嘻哈哈地先笑了起来。

叶奇凤是全屯出了名的闹笑话大王,不管遇见谁,年长的、年幼的、男的、女的,都能闹上笑话,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一片笑声。按着传统习惯,闹着玩也是有讲究的。比如说,亲家之间了,姐夫与小姨子、小舅子啦,嫂子与小叔子、小姑子啦。可是他不管这些。有的人说,叶奇凤在婶母身上都闹。有一回,他跑到他婶母跟前,他婶母不知咋回事,站在那里装大辈。他可倒好,伸出小巴掌嘻嘻哈哈地拍了他婶母屁股两下。拍完还得说两声:真喧呼,我叔真行,说个好媳妇,晚上睡觉保证得劲。逗得他婶母哭笑不得,背地里把他大骂一顿,可他不在乎这个,他自享其乐。从那以后,他婶母见到他过来了,远远地躲着走,怕他没深拉浅地胡闹下去,让她当众出丑,当笑料。但很多人不像他婶母那样,一见到叶奇凤来了,都往前凑,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笑话和欢快的笑声,来抒发胸中的憋闷。

李天成没有把叶的话放在心里,对他的闹笑话不分场合、不分对象早都习惯了。只听李天成咳嗽两声,场面立刻静了下来。他严肃地说:“说是说、笑是笑,真事还得真事办。”他拉了全诚一把,向前迈了一步,提高声音说:“全老师来我们伊岭屯教书是上级派来的。上级说,就地就近入学,建设社会主义都是瞪眼瞎不行。得培养出识文断字的、能文能武的,国家要求学校出人才。我们这一辈的,那时穷,读不起书。现在是新社会了,毛主席、共产党领导得好,我们大人进夜校认识几个字,这不行。得从小孩教起。从今往后,谁家的孩子长到八岁,就得到这个学校接受教育,就得让全老师教。谁家的孩子不来,就扣大人的工分。”说到这,他停了停,他拿出最高嗓门:“别瞧不起高小文化,在场的谁高小文化,咱全屯谁高小文化?一个高小文化恐怕都没有,对不对?”全场鸦雀无声,都在听李天成讲演。

太阳都已经升得老高了,张着红彤彤的脸,睁着金光闪闪的眼睛,也在静静地听李天成讲话。刮来一丝风,抖动小柳树又弯腰又点头,是在赞美李天成,是在向他致敬。伊岭 学校就是用万全海的住房改的。房子是两间,中间有梁,梁下是墙,分成里外间。把中间的墙扒掉,就成了学校的教室。这所学校就一个班级、一个教室、一个教师。一到三年都在一个教室里接受一个老师讲课。

学校设施很简单。抬来几块木板,搬来几块土坯,就开始建造桌凳。搭起高土台和低土台,把宽木板放在高土台上就成了桌子,矮土台放上窄木板,就成了凳子。木板不够,就去找来几捆秫秸,把秫秸放在高低土台上,用泥抹上,干了以后就成了桌子或凳子。这些活计都是全诚领着学生干的,他既是指挥员又是战斗员。他一身泥一身汗。尹成钢看见老师累成这样,帮着老师指挥,让这个和泥,让那个抬水。学生还真的听他的,干活速度加快了。李天成找来几块薄木板,尹祥找来木工工具。尹祥把几块板拼在一起放平,背面用板条,前面用钉子一钉,几块小木板变成了大木板,再用刨子把面刨平。全老师指派张富回家,去刮锅底灰,用水和上往板上一涂,板面变了色,由白变黑,黑板也成了。

学校设施虽然简陋,在家跟前儿有老师教孩子读书,家长们都高兴得不得了。

学生中大多是八至十一岁的,有尹成钢、尹成君、尹成海、张富、许国君、许国民、张兰兰、许秀琴、叶灵芝等一小帮,足有二十几个,教室虽然不大,但装这些小脑袋们还显得宽敞。尹成钢聪明听话,虽然长得高大,高出同龄孩子一个脑袋还多,但从不欺负弱小。他是班长,敢说敢管,是全老师的得力助手,是这群孩子的带头人。许国民善于思考,碰到什么事都要思考一番,不胸有成竹从不张口。张富、尹成海能干活,是尹成钢最要好的朋友,左膀右臂一般。尹成君是尹成钢的二弟,人虽小却精明。叶灵芝端庄秀丽、小巧玲珑,长着一对会说话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放出令人喜欢的光芒。

全诚上课认真,教孩子们一丝不苟,手把手教写字,一横一竖都不放过,所有的作业都是面批面改。全诚唱歌不算好听,似乎五音不全,但他坚持教唱歌。他还教画画,画土龙岭,画霍林河,画鸭鹅。体育课也上,虽然没有什么体育器材。他让学生拿来长绳,绳的两端分别有一个学生摇绳。绳在空中被摇成弧形,弧形中能容纳五六个学生跳。或者拿来短绳,用两只手摇绳,让绳子在自己的头上和脚下飞过。他还指挥学生在地上划几个方块跳,起名叫跳房子。

有一回,上体育课,学生玩的可开心了。大家跳得又累又渴,学校就一个水舀子,得排队喝水。有几个学生去了东院住户喝水,其中就有张兰兰。全诚刚要上课,就听到东院来人喊他,说有个姓张的小女孩子躺在炕上不能动弹了。全诚、尹成钢、尹成海、张富一齐来到东院。只见张兰兰脸色苍白,额头全是汗珠,眼睛紧紧地闭着,在炕上直直地躺着。学生年岁小,不知道是咋回事,有的好奇,有的害怕,有的擦起眼泪哭了起来。全诚有些着急,说话都语无伦次。他喊到:“尹成钢,快去,找她家大人,找李天成,让快点来。不,你去他家找大人。那谁,找李队长,那谁,尹成海,尹成海你哪里去了!你去。就说学生有病得派个马车来,得上县医院去看。”成钢、成海先后跑了出去。

工夫不大,张兰兰的父母,听到信的街坊邻居纷纷跑来。尹祥赶着马车也赶到了。大家忙着往马车车厢里抱草、铺被,张兰兰的妈抱着奄奄一息的兰兰坐到了车厢里,李天成夺过尹祥手中的大鞭,说:“这趟车,我赶。”他坐在马车的前儿板上,扬起大鞭,说了声:“该去的快上车,给孩子看病要紧。”兰兰的父亲和她的姐姐再加上全诚,慌忙地跳上了马车。只见这马车一溜烟,飞奔在去县城的乡村土路上。学生们望着远去飞起尘土的马车,都在想,兰兰不会得什么大病吧,刚才还好好的,跳绳时还有说有笑的呢,就是喝水的工夫,咋说病就病了呢?学生们都站在那里,长时间没有动,眼巴巴地向南看着,心里焦急万分,等待着兰兰健康地有说有笑地归来。

老师走了,尹成钢是班长,就得他拿主意了。他看了看太阳,离放晚学还有点时间,就说:“大家都回教室吧,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有没完成的吧,作业完成了,再读一遍课文就放学。”他看了看往教室里走的垂头丧气的小伙伴们,又加了一句:“老师不在,咱可先说好啦,写字潦草的交上来的作业,再给你发回去,让你重写。”学生们都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教室里只能听到铅笔在纸上奔跑的声音,偶尔听到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和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学生们可真听话,比全老师在的时候都听话,一改往日时不时地吵嚷和说笑。到了放学时间,尹成钢说了声可以回家了,学生们背上书包无精打采地走出教室。他锁好教室的门,向南望了望,几丝担心涌上心头,就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第二天早晨上学,学生们面面相觑,都非常失望。他们的同学兰兰没有来上学,全老师也没有来上班。学生们焦急地等待着,不知吉凶祸福。尹成钢让学生们读课文。郁郁不乐、充满悲哀、低沉的读书声从教室里传到窗外。院内的小柳树听到了这样的读书声在微风中低下了头。

昨天,当李天成赶的马车来到霍林县医院时,太阳早已落山了,电灯从医院的窗户里闪出并不明亮的光芒。他把马车停好,兰兰的父亲抱着她匆匆忙忙地往医院里走去。李天成拴好马车,跑了几步,赶到他们前面,他推开有灯光的医务室的门,非常着急地说:“医生,快给这孩子看看病,跑着玩,玩后喝了几口水,就这样重。”把兰兰放在了诊床上,医生检查了一下,就开始指挥护士抢救。人手不够,病情不清,值班医生让护士把内科主任找来会诊。主任来了,把听诊器放在了兰兰胸前听了听,又过来一个医生用手去摸脉搏。主任放下听诊器,把兰兰的衣服扶了扶,脸上出现了无可奈何的神气。他询问了一些情况,就说孩子的父亲来一趟吧。两个人出了医务室来到外面,有几只蚊子不知好歹扑面而来,两个人随手往脸上抓挠两下。主任说,孩子不行了,准备后事吧。当问是什么原因时,主任说,可能是孩子剧烈运动后喝水过急,水进到了肺子里,肺子炸了。这种病,咱医院治不了,去大医院也不能赶趟了。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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